百鬼行青灯

【All观】漩涡 Chapter8

黑】道】毒】枭设定，中长篇。

主cp赤观，不二观，裕观，迹观

单章tag只打单章主要内容，仅涉及cp于note标注，注意避雷

note：赤泽和金田的感情有

———

Chapter 8: 赤泽吉朗

洒水车经过的地方像是下过一场暴雨，空气中弥漫着粉尘混了水的泥土味和硝烟味，赤泽鬼使神差的走回小巷，一如他刚来的时候，从巷子的一头望向深邃的另一头。

咔哒...

赤泽忽地踩到了什么，金属在鞋面与石板路之间摩擦出清脆的声响，即使神情恍惚的赤泽也不由得为那个声音有所动容。

赤泽弯下腰，捡起了那块金属。

那是一颗子弹，被烧毁的弹头部分空荡荡的。

是一颗收口式的空包弹。

赤泽忽地想起了什么，他抽出枪，打开弹夹，数颗子弹一颗颗落入赤泽的手中，赤泽摊开手掌，偏轻的质量让他的手都抖了起来。

“我明明有机会识破的...”赤泽的声音微不可闻。

“回去吧。”淳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回去吧，观月一定会联系我们的。”他重复道。

赤泽收起那颗不愿伤害他的空子弹，轻轻的抹去上面的尘土，露出金子般的本质。

 

他似乎，总是在被保护着。

 

赤泽刚加入圣鲁道夫的时候，圣鲁道夫还只是一个外勤组织的代号，这个组织里除了他，就只有一个比他还年轻的杂毛小子。

那个刚从军校毕业的年轻人名为金田一郎，部队的人都叫他金毛，因为他是部队里唯一的一个染了金发的少年。

金色很耀眼，就像子弹的颜色，别具锋芒。

那个少年和他组成了临时外勤组，几次配合都还不错，圣鲁道夫的代号也就这样留存了下来。他们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像一家人一样亲密，金田最信任的就是赤泽，同样，赤泽也只愿意将后背交给金田，在枪林弹雨中，全然靠着这份信赖，两人才撑到了每一次的重见天日。或许是吊桥效应，又或许是赤泽在金田的生命中太过闪耀，金田在一次枪击案后，对赤泽告白。

赤泽是不在乎性别的，军队里和同性结成恋人出生入死也是常见，这样超越一切的精神依托或许真的只有每日都挣扎于生死前线的人才会明白，赤泽想过和金田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却没有能力承担名为爱情的东西。

他拒绝了，而金田只是笑笑，继续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当着他的后辈。

自此，赤泽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明白什么是爱情。

一切的改变是从一次重大的安保任务失败开始。因为他的鲁莽决策，金田受了伤，敌人开了油气罐车闯入安保地点，他和金田却选择开枪，油气车爆燃的瞬间，火焰几乎吞噬了一切，金田用自己不大的身子倔强地挡在他的面前，在手臂上留下了一片疤痕，他们所负责的安保对象最终也死于那场大火。

这是一次重大失误，重大到圣鲁道夫差一点就被消编。于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年轻人被调到了岗位上，那是全特工局最具盛名的参谋，观月初。

第一次见到观月的时候，赤泽虽然惊讶于观月的容貌，却并没有一见钟情，反而让内心的叛逆占了上风。

与那些温和的美人不同，观月美得实在太过喧宾夺主了，那令人无法侧目的夺目感，耀眼到似乎有一种能刺伤人的锋芒。

观月在会议上咄咄逼人地将他批评得一无是处，这样的初遇，对于任何人来说都绝对称不上美妙。一向桀骜不驯的赤泽自然对观月的批评嗤之以鼻，当观月走下台来，看似友好地向他伸出手去时，赤泽狠狠的握住了那只和自己比起来着实小巧玲珑的手，他包裹住那只手暗暗发力，想看观月痛呼出声，却只得到了一个妖异又侵略性的笑。那一笑让赤泽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丢失心跳的感觉。那深邃的紫眸似有一种磁力，散发出一种命令感，让他的视线再难从那双美目上移开。赤泽想，那是一只会唱歌的海妖，而他认为自己不是那种会被轻易蛊惑的水手。

赤泽吉朗总是很轻易的对不了解的事物下定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赤泽根本不听从观月的指挥，一向脑热喜欢靠实力说话的人对于观月看似复杂又寡断的决策充满了不屑，甚至更多时候他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为了凸显自己是一个正直的水手，他幼稚得淋漓尽致。

“队长，如果你自认为比我更强的话，我们来比一场，如果你赢了，我可以立刻申请离岗，否则，就按我的方法来。”

“也不用离岗吧，你只要乖乖跟着我混，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赤泽抓了抓头发，用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迎战。他想表现自己的强大，想压过观月的风头，想证明他是个可以征服海妖的那个独一无二的水手。他甚至不知道这种心情究竟是因何而起，那种悸动又因何而来，他只是顺着自己的心，又悖逆了自己的心。后来赤泽才明白，那种吸引偏又背离，背离偏又悸动的感情，就是爱情。

那场比赛，赤泽永远也忘不了。

观月脱去了他那累赘的西装外套，薄薄的衬衫勾勒出他均匀完美的身材，赤泽则干脆脱光了上衣，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很美，散发出力量和健康的魅力。

单从体格上来看，是没有什么人看好观月的，就连金田也认为，赤泽可能一个不小心就会把珍贵的参谋给弄骨折。

然而事实就是，在赤泽自以为只用了二分之一的力量冲上去按住观月的腰，用蛮力毫不费力地将他掀翻在地上时，一个难以忽视的重量匪夷所思地顺延着他的手臂攀附到了他的肩头，而下一秒，他就意识到自己被观月的双腿绞住脖子和肩膀的连接处，观月在被放倒的瞬间，借着自己的位置和赤泽的双臂，腰间一个用力，灵巧地用双腿锁住了赤泽的肩背，翻身骑到了赤泽身上，观月抓住赤泽重心不稳的瞬间，向一侧倒去，借着自己的体重反将没有着力点的赤泽绞翻在地上，他的一条腿弯卡住了赤泽的脖子，一条腿锁住他的上半身，虽然观月手臂的力量不足以将赤泽这样力量型的对手锁喉，但腿部的力量则要大许多，即使赤泽拥有杰出的上肢力量也无法与其对抗。赤泽全然侧着身体被控制，观月用自己的全部体重牵制着他，他又没有力量大到可以以半侧的姿势将观月这个至少一米七五的男人背起来，于是赤泽像一只入了网的鱼，在无果的挣扎中慢慢陷入缺氧的窘境。

“我……认输。”在确认观月确实没有任何心软的迹象后，赤泽终于选择投降。

“可以执行任务了吗。”观月放开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尽可能的表现出优雅，就好像从来没有在地上滚过一样。

“……”

赤泽无话可说，那一点点心理防线，就这样分崩离析。

那一刻他就应该了解观月的决绝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切来得如此快。

 

“喝点水吧，你已经看着那颗子弹一天了。”淳将一杯水放在赤泽面前的桌子上，赤泽摇了摇头，他紧握着那颗子弹，久久无言。

 

原本以为不会拥有爱情的赤泽在第一次执行了观月的任务后便迅速坠入爱河，戏谑的来说，便是那最后坚守的水手也被海妖捕获了。

“我好像……有点喜欢他了。”

“上次多亏了参谋提前让我等在通道口，不然队长你可很危险啊。”刚做完训练的金田趴在训练用的铁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在做深蹲的赤泽。

“……”赤泽站起身，有些犹豫的开口，“我是说……我可能那样子喜欢上他了……”

“……”金田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虽然我知道这样的心事对你说似乎有些过分，可是……”赤泽抓了抓头发，“啊！我这个人也不太会说话，只是觉得只有你，只可以告诉你。”

金田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在铁网上翻来覆去的笑。

“你笑什么！”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

“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队长有了喜欢的人，这是好事。”金田仰躺在铁网上，看着璀璨的天空，眼神中虽有些没落的闪光，笑容却十分真诚，“我们是家人对吧。”

“恩。”

“谢谢你和我说这些心事。”金田翻过身，又看回赤泽，“观月很好啊，漂亮又强大，可是人家看不看得上你还真是不好说啊，队长，你给参谋添了不少麻烦哎。”

“我看见他和那个新来的淳越走越近，我是不是没机会了。”

“队长你明明还没有告白吧！不告白怎么能知道对方的心意！”

赤泽把头抵在铁柱上，像一只失了方向的斗牛，模样有些好笑，但他的心里此时可笑不出来，一想起观月对淳的种种温柔，名为嫉妒的酸涩就涌了上来。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

“其实，参谋他很关心你的，他总是偷偷问我你的状况，啊，参谋不让我说的，你可千万别露馅了，不然我可就惨了！”

“真……真的吗？”赤泽闷闷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被拒绝了呢。”

金田被赤泽问的一愣。

“那就让他自由。”

......

金田释怀的笑逐渐模糊，不堪回首的记忆顺势而来。浓烟滚滚，催泪弹剩余的味道十分刺鼻，金田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为了救下一个尚且只有十岁的人质而抗命，他将赤泽关在门外，独自和匪徒搏杀，最终消失在了充满各类硝烟味的塌陷建筑里。那是一个被炸得凹陷的洞，直通地下二层，枪声响起又窒灭，整栋建筑随后安静得产生了无尽的回声。赤泽疯了一样撞开门跑下地下二层，隐约看到伏在地上的身影，金色的发上铺了灰尘，不再像往日那样亮眼，可赤泽还是一下就认出了他。他惊叫着跑了过去，呼吸逐渐沉重。

“金田！”

赤泽跪在金田身边，将已经中枪的金田小心翼翼地抱起来，紧紧压住他的伤口，却已经无济于事，有血从金田的嘴里涌出来，而他依旧盯着远处匪徒已经沉寂的尸体，确认那个人再也无法站起来攻击赤泽，他的视线才从匪徒的尸体上移开，艰难的转到赤泽的脸上，“啊……队长，你……告白了吗？”

“这个时候……说这个做什么。”

“我知道他喜欢你，我看得出……”金田笑了一声，却呛住了，他咳了两声，“你成功了对不对。”

“……”赤泽呜咽着点了点头。

“对不起，明明应该是开心的，可我……好像坏事了……”

“别说了，你没事的，你一定没事的。”赤泽哆嗦着像祈求一样沉闷地哭泣，突然地面上传来了嗡嗡的震动声，将要命的沉寂打破，赤泽像护着自己的孩子一样轻轻抚摸着金田的额发，“听，是飞机，我们的飞机来了。”

“我不放心……”金田的视线有些恍惚，他似乎没有听见赤泽的话，生命的流逝让他有些发冷，但他还是强撑着，看着赤泽为他落泪的模样，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赤泽哭，那模样有点傻，一点也不适合他，可金田已经没有力气去为他擦拭泪水了。“不能再……保护……我好担心……”金田的声音逐渐听不见了，赤泽紧紧抱住他，哭声也被直升机的声音掩盖。

 

他果然，到最后一刻都被小心翼翼的保护着。金田也好，观月也好，都把他当成一个傻瓜，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将自己注定的命运与他隔离，而他便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与观月失去联系后的一阵日子里，赤泽失踪了，五天之后，他带着一颗金色子弹做成的项链回到队伍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去看了金田，但没有人提起，也没有人敢提起那颗观月留下的子弹。

 

“把野村从总部叫来，我们有新任务了……”赤泽攥紧悬挂于心口的子弹，对淳和柳泽说道，“这是只属于我们的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