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行青灯

【sebste】非日常生活

陈年老坑，我居然加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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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塞巴斯汀守着史蒂芬诺到了下午，他翻阅了以往的案件笔记，打发时间。除了午饭，基本上塞巴斯汀就没敢离开史蒂芬诺，这里的白天和夜晚一样危险。

史蒂芬诺醒来后有些诧异，塞巴斯汀还坐在他的房间里这件事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你看起来就像在看管什么犯人。”

“我希望你不是。”

“哼哼哼，我当然不是。”

“我也当然没有这么想，这是例行保护。”塞巴斯汀拍了拍他的肩，“换衣服吧，我去给你订午饭，好吧，如果还能称得上午饭的话。”塞巴斯汀转身离开，把房间的所有权交还给史蒂芬诺。

史蒂芬诺揉了揉脸，昨夜他确实失眠了，但并不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那种，他盯着角落里的行李箱发了会儿呆，突然低沉的笑了起来，丝毫不像一个精神正常的人。

塞巴斯汀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医院里还算热闹，就连停尸间都没那么冷清了，几具新的尸体被送来，还伴随着一些争吵。

“发生了什么事？”塞巴斯汀有些粗鲁地掰过一个人的肩膀问道，那个被打扰的白大褂医生没好气地告诉塞巴斯汀，昨天送来的新尸体遭到了破坏。

“什么鬼，还真是邪门。”塞巴斯汀叉着腰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史蒂芬诺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继续说道：“史蒂芬诺，看来我们又有新工作了，你猜猜是什么！我真他妈想拿水枪滋本部的上司一脸然后卷铺盖滚蛋。”

“别说丧气话。”史蒂芬诺勾起笑，“至少昨天我们做过尸检调查。”

“你的安慰还算有点作用。”塞巴斯汀耸肩，他转身拨开挡住停尸台的管理者们，凑过去看了一眼。

尸体并不算惨目忍睹，至少不像塞巴斯汀想象中那样血肉模糊，他只是两只眼睛只剩下两个血洞，一双手消失不见了而已。现场被收拾的很干净，没有多少血污，断手的横切面十分细致，让人不禁想到肉铺中那些被精心切割过的断肢。塞巴斯汀打趣道：“哈，刀工不错。”此时史蒂芬诺也已经站到他身边，应和道：“哈，或许值得拍照留念。”

两个人相视笑了一下，引来了一个侧目，裹着厚重口罩的男人意味不明地看着正打趣的两人，最终视线有停留在史蒂芬诺身上，他低声念叨着什么，似乎是某个人的名字。

史蒂芬诺敏锐地注意到了什么，他回过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白色床板和嗡嗡作响的冷机。他皱了皱眉，想起了昨晚他在做一些工作时，也有这种被注视、被偷窥的感觉。史蒂芬诺忽然开始担心自己是否已经被这座城市里的杀手盯上了。

是的，破坏尸体的人就是史蒂芬诺，他根本不是一名普通的、只会对尸体伤痕评头论足的法医，他对尸体有兴趣，尤其是那些可以被制成艺术品的部分，美丽的躯干，眼睛，骨头，甚至是生殖器。那个男人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又苍劲有力，而且没有被水浸泡，史蒂芬诺无法拒绝这样的素材，一个银行家的手，因此即使危险，他仍然瞒着塞巴斯汀出来作案。在克林森市的几起尸体偷盗已经引起了一些警惕，因此史蒂芬诺主动请缨来到危险的克林姆森市进行他的艺术创作，而克林姆森市的危机感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史蒂芬诺有自己的一把刀，不是切割用的，而是一把精致的瑞士军刀，如果只是一般人很难在那把刀下面活下来。因此史蒂芬诺即使有些忐忑，但他还是颇为自信自己自保的能力，他想，他应该还能在克林姆森再待上三五个月。

“你在看什么？我有话和你说。”塞巴斯汀把愣神的史蒂芬诺拉到一边，将他带到楼梯旁边的等候位上坐下，他开始向史蒂芬诺说出他下一步计划。“我上午查了一下卷宗，现在我有些怀疑银行家的案子是个模仿案。”塞巴斯汀想起想起一些细节，“首先，医生没有被性侵，这是很关键的一个点，先前两例没有遭受性侵的案子，一名年龄五十岁以上，一名十八岁以下，而遭受性侵的，从第一位开始算起，一共三人，年龄都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我可以猜测这是锤子杀人狂的性癖空间。”

“银行家二十九岁，身材不错，显然应该在这个范畴里。”史蒂芬诺翘起二郎腿，托住下巴有些叹惋地说道。

“克林姆森杀人案的死因都是头部致命伤和多处击伤，这一点银行家符合，但他身上还有一处利器刺穿心脏的致命伤，这一点则很奇怪。”

“故意浸泡在水里，很可能是为了掩盖真正的死亡时间，两处致命伤，确实很可疑。”

“原本还想让你帮我再看一眼尸体的伤口深度，或许从手法上，和之前的资料对比能更确认一些。但看现在这个样子，家属可能要闹上一阵。我准备去调查一下银行家的社会关系，这可能是一个突破点，虽然我想凶手可能并不是我们的终极目标。”

史蒂芬诺耸了耸肩，“随你。”

史蒂芬诺对案子本身并没有多少兴趣，塞巴斯汀要去调查对他来说倒是件好事，毕竟他可以拥有更多的个人空间，让他能有时间把那些身体部件在腐烂前处理好。

“我一个人没问题。”

“不行，你必须和我一起去。”

史蒂芬诺听了嗤笑了一声。“塞巴，你不是我的监护人。”

塞巴斯汀瞪了身边这个清瘦的男人一眼，他坐在史蒂芬诺一侧，只能看到他被头发遮住的半张脸，他想，史蒂芬诺那只废掉的眼睛是看不到自己这个不悦的眼神的。塞巴斯汀猛地站起了身，将史蒂芬诺压在自己的阴影里，他怒斥道，“你他妈最好不要给我找麻烦，如果不是因为什么该死的保护令，谁想要管你！”

史蒂芬诺知道塞巴斯汀是为了自己好，他看得出来，塞巴斯汀虽然嘴臭，但其实并不真的危险。史蒂芬诺也起身戳了戳塞巴斯汀的胸口，“哼哼哼，我知道，你这是关心我。”

“别动手动脚的。”

“别这么虚伪，你不可能真的时时刻刻在我身边，就比如，昨晚？”史蒂芬诺笑的暧昧，虽然是玩笑的意味，却把塞巴斯汀的脸点红了。

史蒂芬诺昨晚诱人的模样忽然碎片式地闪过脑海，让塞巴斯汀对自己的想法有些无地适从，他继而对史蒂芬诺的态度有些愤怒，既是对他轻视自身安危的愤怒，也是对他轻佻勾人的愤怒。

“我真他妈……”塞巴斯汀用手指指着史蒂芬诺，而史蒂芬诺只是站在那里，微微抬头看着塞巴斯汀的眼睛，观察着那双金棕色瞳孔中闪烁着的微光。

“别骂了，你应该相信一件事，如果我保护不了自己，那么你也一样保护不了我，别把自己看得太高，警探。”史蒂芬诺说完，有些洋洋自得地挥手打开塞巴斯汀的手，从他身边走过。

塞巴斯汀叹了口气，他确实没有什么权利控制史蒂芬诺的人身自由。

“我要暂时留在医院等尸体受损情况的报告，你要调查的事情与我的领域无关，我不想浪费时间。”史蒂芬诺留给塞巴斯汀一个背影，又留下一句话。

“当然，如果你愿意浪费时间，当然可以留下来保护我。呵呵呵，随时欢迎。”

“操。”塞巴斯汀爆了句粗，并没有跟上去再多说一句话，根据他多年面对罪犯的经验，他知道说服这种行为在某些人那里几乎没有任何意义，他早就看出来，史蒂芬诺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被说服的人。

史蒂芬诺走远了，他进入到冷库去跟进尸体的状态，很可能会待到晚上。塞巴斯汀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他也不能再在史蒂芬诺身上浪费更多时间了，但他还是必须负责史蒂芬诺的人身安全，这很矛盾，塞巴斯汀焦虑地掏出一根烟点上，但他还没有吸一口，就想起这里是医院而快速地掐掉了它，让这根还带着火星的扭曲烟卷躺进了垃圾桶。

“需要我的帮助吗？”

一个声音打破了塞巴斯汀沉闷的焦躁，他回过头，正对上一双绿色的眼睛。

“你走起路来没有声音吗，弗兰。”塞巴斯汀打趣道，但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神色。“你这样会把那些心脏病病人送进ICU的。”

“哈哈，比起那些人，我更关心我带来的惊吓是否能将你临时拖出某种麻烦的泥沼。”

塞巴斯汀耸了耸肩，“我现在是很烦。”

“史蒂芬诺？”

“除了“猫类”，大概再没有什么比他更难搞了。”塞巴斯汀说着用手指比了个引号，他认为史蒂芬诺就像一只猫一样亲近又疏离，难以取悦。

“我知道，现在针对医生，尤其是法医的凶杀很猖獗，他其实应该多听听你的话。”

“但当事人显然不这么觉得，如果他死了，我保证我不会去参加他的狗屁葬礼。”

“葬礼，听起来不错，呵呵。”弗兰眯了眯眼睛，他的口罩白洞洞的，配上那半张惨白的脸和微眯起来的眼睛让塞巴斯汀多少有些不寒而栗。

这该死的医院，该死的太平间。

塞巴斯汀准备和弗兰告别，忽然弗兰又开口，“你如果担心他的话，我可以帮你负责保护他，我也不想看到克林姆森再失去任何一名法医了，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塞巴斯汀不合时宜地觉得太平间管理人员和法医成为朋友还有那么点现实主义黑色幽默的趣味。

“如果你可以帮忙看着点那个欠揍的混蛋那真是太好了。”

“我当然很乐意。”弗兰微笑，一双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看上去随和又可靠。塞巴斯汀没有看出那微笑表象下的僵硬，他点了点头，抄起自己进门时挂在椅背上的风衣，带着些疲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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